血洗莲花坞
江厌离上前,抽了一张卡牌,上面写着:血洗莲花坞
江枫眠:终于还是来了吗?
江枫眠做了一个深呼吸,提前给自己做好准备。
卡牌开始播放:
突然,几名少年冲进了莲花坞的校场,惶惶嚷道:“大事不好大师兄江师兄,大事不好了”
这几人正是方才出去捡风筝的几名师弟,魏无羡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江澄道:“六师弟呢?怎么少了一个人?”
果然,出门时跑在最先的就是六师弟,可现在他人却不见了。一名少年上气不接下气道:“六师弟他被抓走了。”
“抓走了?”
六师弟被抓走了?
莲花坞的子弟都带着怒火,要知道,六师弟还是小孩子,温家要打便打,来抓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魏无羡把弓也捡了起来,拿着一件武器在手,道:“是不是人抓的?怎么抓的?”
那少年道:“人,是人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
江澄道:“不知道为什么?”
魏无羡道:“别急。你说清楚。”
那名少年道:“刚才刚才我们出去捡风筝,风筝掉到那边去了,老远了。我们找过去,看到有几十个人,是温家的人,穿的都是他们的衣服,有门生有家仆,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女的。她手里拿着一只风筝,风筝上面插了一支箭,看到我们就问这风筝是谁的。”
温家人?
年轻的女的?
以刚才那张“虐杀温晁”的卡牌里,魏无羡对王灵娇的恨意,这名年轻女子应该就是王灵娇了。
另一名少年道:“这只风筝是六师弟的,他就说了是他的。那个女的忽然变脸,说了一句好大的胆子,这就叫手底下的人把六师弟抓走了。”
魏无羡道:“就这样?”
众人一脸迷惑……
难道射风筝都能阻碍温家发展了?
好大的胆子?
射风筝怎么了?难不成温家还能扯出什么奇怪的罪名?
众少年纷纷点头,道:“我们问为什么要抓六师弟,那女的不停地说他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吆喝着让手下人把六师弟押走,我们没办法,就先跑回来了。”
???
这王灵娇脑子没毛病吧?
连个理由没有,直接把人带走了?
温家还真把自己当仙门之主了?
温若寒:别看我,我正在闭关中,我啥也不知道,要算账去找温晁,和我没关系!
江澄骂了一声,道:“抓人连个理由都没有温家要上天吗?”
就是就是!
之前还觉得魏无羡有点残忍,现在看来全都是自找的。
呸!活该!
魏无羡道:“都别说话。温家的人估计马上就要上门来了,别让他们听到了抓住什么把柄。我问你们,那个女的,是不是没有佩剑?是不是长得挺漂亮,嘴皮上有一颗痣?”
师弟们道:“是就是她。”
江澄恨声道:“王灵娇这个……”
果然是王灵娇!
我呸!
她就是一个家仆,不过靠着有点姿色爬上了温晁的床而已,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江氏好歹是五大家族之一,要抓人也轮不到你一个婢妾来!
这时,一个冷冷的女声传了过来:“吵什么,一天也不让人清静。”
虞夫人紫衣飘飘地行来,金珠银珠仍是一身武装,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江澄道:“阿娘,温家的人来了,六师弟被他们抓了。”
虞夫人道:“你们喊那么大声,我在里面都听到了。这有什么,是抓走了又不是杀死了,这就又急又恨跺脚咬牙的,你还像个未来宗主的模样吗?镇定点。”
确实。
这个时候不能着急,因为着急也没有用。
倒不如冷静点,趁着王灵娇他们没来之前好好想想对策。
她说完,转身面对校场之前的大门。十几名身穿炎阳烈日袍的温家修士鱼贯而入。
这些修士身后,一名彩衣女子款步轻摇地迈了进来。
这女子身姿婀娜,容貌妩媚,眼送秋波,唇如烈火,嘴皮上一粒细小的黑痣,倒是个颇为出色的美女。只是周身钗环璨璨,仿佛恨不得把一个首饰铺子和贵人对她的宠爱都穿在身上,很是跌品。
…………
好吧。
他们之前看惯了王灵娇发疯的模样,突然看到正常的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
他们还以为王灵娇多好看呢,原来这就啊?
也不知道温晁的眼光是不是有啥问题,这也能看上?
正是上次在岐山被魏无羡一掌打飞吐血的王灵娇。
呕吼!
被魏无羡一掌打飞吐血?魏无羡真是……干的漂亮啊!
不过如果能直接给她打死就更好了!
王灵娇抿嘴一笑,道:“虞夫人,我又来啦。”
又?
合着还不是第一次啊!
温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虞夫人面无表情,似乎觉得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脏了自己的嘴。
虞夫人冷哼一声,别说和王灵娇多说一句话了。
她现在看到王灵娇都觉得辣眼睛!
王灵娇走下了大门的台阶,虞夫人这才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做什么。”
王灵娇道:“抓?你是说刚才在外边抓的那个吗?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坐下后再慢慢说吧。”
???
王灵娇脑子没毛病吧?
真把自己当成莲花坞的主人了?
现在的虞紫鸢脸已经黑了,一个家奴,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呵!
一个家奴,没有通报,没有请求登门许可,便进了其他世家的大门,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要求登堂入室,“坐下后再慢慢说”。虞夫人的脸色越发冷肃,戴着“紫电”银环的右手手指轻轻抽了两下,手背青筋微起。
她道:“进去坐下说?”
王灵娇道:“当然。上次来下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请吧。”
下令?
从进这个空间一直到现在,并没有说温家已经是仙门之主了吧?
所以温家与江家应该是平等的,何来下令一说?!
听到“下令”二字,江澄冷哼一声,金银双姝也微现怒容。可这个王灵娇是温晁身边得宠的红人,眼下自然是不能得罪她的。是以,虞夫人虽然满面讥嘲冷笑,满腔阴阳怪气,却仍是道:“那好,你进去吧。”
王灵娇嫣然一笑,果真就进去了。
众人惊呆了!
这脸皮未免有点太厚了吧?!果然是家奴,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有!
然而,她说要进去说,却没急着坐,而是在莲花坞里兴味盎然地小转了一圈,四处发表意见:
“这莲花坞还不错。真大,就是房子都有些老旧了。”
“木头都是黑漆漆的,这颜色真丑,不鲜亮。”
“虞夫人,你这个主母可当得有些差劲,都不知道布置打理一下吗?下次多挂些红色的纱幔吧。那样才好看。”
我呸!
江家子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挂上代表他们温家的红色纱幔?
呵!想的到挺美!
她沿路走,沿路指指点点,仿佛这里是她的后花园。虞夫人的眉头抽动不止,看得魏无羡与江澄都暗暗心惊,怀疑她随时会暴起杀人。
云梦双杰:…………
虽然他们也快控制不住了,但是……
阿娘/虞夫人这个表情真的好可怕!
指点游览完毕,王灵娇终于坐到了厅堂之上。没人邀请谦让,她自顾自地坐了首席,坐了一会儿,见无人来侍候,皱眉拍桌,道:“茶呢?”
她虽然周身珠光璀璨,言行举止却毫无家教礼仪可言,丑态百出,一路看下来,众人也见怪不怪了。
呵!
看看虞夫人再看看王灵娇,虞夫人虽然身上没带什么首饰,但是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虞氏小姐。
而王灵娇呢?带再多的首饰也改变不了没有教养的事实。
这就是宠妾和大家闺秀的区别!
虞夫人在次席落座,宽大的紫衣下摆和袖摆散开,越发显得腰肢纤细,姿势美观。金银双姝在她身后侍立着,嘴角边带着浅浅的讥笑。银珠道:“没有茶。要喝自己倒。”
王灵娇双目圆睁,惊讶道:“江家的家仆从来不做事的?”
金珠道:“江家的家仆有更重要的正经事做,这种端茶送水之事不需要旁人代劳。又不是残废。”
额……
原来江家端茶送水都是自己做的。
难道这就是云梦江氏生存能力强的原因?
王灵娇打量她们几眼,道:“你们是谁?”
虞夫人道:“我的贴身侍女。”
王灵娇轻蔑地道:“虞夫人,你们江家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可不行,连侍女都敢在厅堂上乱插嘴,这样的家奴在温家是要被掌嘴的。”
我呸!
这是江氏,又不是温氏,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心道:“说这话的你自己不就是个家奴。”
就是就是!
照王灵娇的说法,她是不是也得被掌嘴啊?
虞夫人八风不动地道:“金珠银珠不是普通的家仆,她们从小就待在我身边,从不侍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掌她们的嘴。不能,也不敢。”
王灵娇道:“虞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世家之中,尊卑当然要分的清清楚楚,这才不能乱了套。家仆就要有个家仆的样子。”
那你家奴是不是也得有家奴的样子啊?
在江家主母这样趾高气昂,以下犯上,是不是得杖毙啊?!
虞夫人却对那句“家仆就要有家仆的样子”深以为然,看了魏无羡一眼,竟颇为认同,傲然道:“不错。”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和魏无羡有什么关系?
随即又质问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那名子弟究竟做什么。”
王灵娇道:“虞夫人还是和那小子划清界限为好。他包藏祸心,已经被我当场抓住,扭送去发落了。”
扭送去发落了?
那还能有命吗?!
虞夫人挑眉道:“包藏祸心?”
江澄忍不住道:“六师弟能包藏什么祸心?”
就是就是!
一个小孩子能包藏什么祸心?
王灵娇道:“我有证据。拿来!”
一名温家门生呈上来一只风筝,王灵娇抖了抖这只风筝,道:“这就是证据。”
风、风筝?
这算是什么证据?
魏无羡嗤笑道:“这风筝是个很常见的独眼怪,算什么证据?”
王灵娇冷笑道:“你以为我瞎吗?看清楚了。”
你以为我们瞎吗?!
我告诉你,就是是天塌下来了,这也是个普通的再普通的风筝!
她那双涂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在风筝上比划来比划去,振振有词地分析道:“这风筝是什么颜色?金色的。独眼怪是什么形状?圆形的。”
虞夫人道:“所以?”
王灵娇道:“所以?虞夫人,你还没发现吗?金色的,圆形的,像什么?——太阳!”
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也行?
一个风筝也能扯上太阳?
在旁人的瞠目结舌中,她得意洋洋地道:“那么多种风筝?为什么他一定要做成一只独眼怪?为什么一定要涂成金色?他做成另外一个形状不好吗?为什么不是别的颜色?难道你们还要说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射这样一只风筝,其实是在借机暗喻‘射日’!这是对岐山温氏的大不敬,这还不是包藏祸心?”
温若寒:…………
如果他想对江家动手,直接带人打上去。
从来不会找什么奇怪可笑的理由!
看她一个人自以为机智、牵强附会地表演了一番,江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道:“这风筝虽然是金色的圆形的,但是跟太阳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底哪里像了?根本半点不像!”
魏无羡道:“那照你这么说,橘子也吃不得了。橘子不也是金色的,圆形的。可我好像看过你不止一次吃过吧?”
魏无羡挑了挑眉,道:“以后温家人可千万别吃橘子啊,不然就代表着你们希望温家早点灭门。对吧?”
爱吃橘子的温若寒:我…………
王灵娇狠狠的一眼投向他。虞夫人冷冷地道:“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风筝?”
王灵娇道:“当然不是。我这次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来惩治一个人的。”
魏无羡心道:“要糟。”
众人还反应过来,这和魏无羡有什么关系?
难道之前魏无羡惹过温晁?
她指向魏无羡,道:“这个小子,在暮溪山上,趁温公子与屠戮玄武奋勇相斗的时候出言不逊,多次捣乱,害得温公子心力交瘁,险些失手,连自己的佩剑都损失了!”
…………
温公子与屠戮玄武奋勇相斗?
他们咋就这么不信呢?
就温晁那点破修为?估计见到屠戮玄武都能吓的屁滚尿流了吧?
温若寒:抱歉,他想笑。
自己儿子修为是啥奶奶样他还是知道的。
王灵娇颠倒黑白也要合理点好吧!
听她颠倒黑白、信口胡编,江澄气得笑出声了。
看吧!
他们就说吧,没关系,他们可以等到抽出王灵娇说的那个片段时,好好看看“温公子与屠戮玄武奋勇相斗”!
魏无羡则想起了今早出门的江枫眠,心道:“他们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或者根本就是故意把江叔叔引出去的!”
江枫眠听到自己不在莲花坞时瞬间就慌了。
王灵娇明显就是来找事的,不可能只带了这点人,三娘子沉不住气,估计一会就能打起来了,只希望自己能够及时赶回吧。
王灵娇道:“还好!天佑温公子,纵是他失了佩剑,也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屠戮玄武。可这个小子,实在不能姑息!我今天来就奉温公子之命,请虞夫人严惩此人,给云梦江氏其他人做个表率!”
有惊无险的拿下屠戮玄武?
呵呵!
他们宁愿相信屠戮玄武是魏无羡拿下来的也不愿意相信是温晁拿下的!
江澄道:“阿娘……”
虞夫人道:“住口!”
看见虞夫人的反应,王灵娇很是满意,道:“这个魏婴,没记错的话是云梦江氏的家仆吧?眼下江宗主不在,相信虞夫人掂得清分量。不然,若是云梦江氏要包庇他,可真让人怀疑……有些传言……是否属实了……嘻嘻。”
家仆?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魏无羡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之子吧?
什么时候成为云梦江氏的家仆了?
蓝启仁皱了下眉,那些传言他在姑苏都听到过,他记得魏长泽在娶了藏色之后就退出江氏了,什么时候成为江氏家仆了?
她坐在江枫眠平日坐的首座上,掩口而笑。虞夫人面色阴沉地把视线挪了过去,突然,魏无羡背上一痛,双膝不由自主一软。
虞夫人抽了他一鞭子。
众人一阵沉默。
其实,虞紫鸢抽魏无羡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
虞紫鸢其实和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她肯定看出来王灵娇是来找事的。
魏无羡到底有没有错暂且不提,就算是没有错,王灵娇也是拿他当借口的,如果把魏无羡推出去来换江氏的安宁,其实是不亏的。
就算虞紫鸢真的这么做了,也是意料之中,因为如果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毕竟谁不想活命呢?
放眼整个修真界,不会这么做的家族估计只有蓝家和聂家,江枫眠可能也不会。
虞紫鸢抽他一鞭子在他们眼里其实还算轻的,换成他们肯定直接把他逐出家族了!
毕竟,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己和家族能够好,牺牲一位大弟子而已。
江澄道:“阿娘!”
虞夫人已站起身来,紫电化为鞭形,在她冷玉般的双手间滋滋电光流转。她喝道:“江澄你让开,不然你也跪下!”
魏无羡勉强撑着地爬起来,道:“江澄你让开!你别管!”
虞夫人又是一鞭子飞出,把他抽得躺回了地上,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你这个不守规矩的东西!迟早要给江家带来大麻烦!”
蓝启仁: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没错就是这样。
等看到屠戮玄武时在说。
魏无羡一把推开江澄,咬牙受着,不去遮挡,一语不发。以往,虞夫人虽然总是对他恶语相向,却从没真的对他动过手,顶多是勒令他罚跪禁足,不久也会被江枫眠放出去。这次却一连挨了十几鞭子,抽得他背上火辣辣的,浑身又麻又痛,难以忍受,可是不得不忍。今日若是罚得不让王灵娇满意,不让岐山温氏的人满意,这件事便没完没了了!
虞夫人观察了一下魏无羡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在床上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也幸好没有下狠手,不然不仅没发给江枫眠交待,也会影响他们逃命。
蓝忘机脸白了白,这可是紫电!挨了这么多鞭,得养多长时间啊!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和魏婴表白,然后把他接到云深不知处……
王灵娇笑意盈盈地看着。虞夫人抽完了之后,紫电倏地收回,魏无羡跪在地上,上身向前晃了晃,似乎要扑倒。江澄想上去扶,虞夫人厉声道:“站开。不许扶他!”
江澄被金珠银珠牢牢拽住,魏无羡还是扑到了地上,趴着不动了。
王灵娇讶然道:“完了?”
虞夫人哼道:“当然完了。”
王灵娇道:“就这样?”
虞夫人双眉扬起,道:“什么叫‘就这样’?你以为紫电是什么品的灵器?他挨了这么一顿,下个月也好不了,有他受的!”
虞紫鸢脸又黑了一度,她能听王灵娇的话惩治魏无羡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还想怎么样?
还就这样?
紫电可是一品灵器,她还是第一次抽魏无羡这么多鞭呢,还就这样?
王灵娇道:“可那还是有好的了得时候啊!”
江澄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王灵娇道:“虞夫人,既然是惩罚,那么当然要让他终生都记住这个教训,终生都为此后悔,不敢再犯。如果只是挨一顿鞭子,他休养一段时间,又能活蹦乱跳,那还叫什么惩罚呢?这个年纪的小子,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根本没有作用的。”
怎么?
虞紫鸢挑了挑眉,这还不算是惩罚吗?
王灵娇的意思是要把魏无羡的四肢给砍了,把他变成人棍,免得他在活蹦乱跳吗?
虞夫人道:“你待如何?砍了他的双腿,叫他不能再活蹦乱跳吗?”
王灵娇道:“温公子宽厚,砍了双腿这种残暴之事做不来。只要斩下他一只右手,他便从此不再计较了。”
砍右手?
从乱葬岗上回来的魏无羡可是四肢健全的,看来虞紫鸢并没有听王灵娇的话。
这个女人,根本是在借温晁撑腰,报复魏无羡当日在暮溪山地洞一掌击她之仇!
哦~
原来是假传命令啊!
等等,假传命令?难不成血洗莲花坞是王灵娇假传命令?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虞夫人斜眼扫了魏无羡一眼,道:“斩了他一只右手么?”
王灵娇道:“不错。”
虞紫鸢站起身来,绕着魏无羡,慢慢地走动起来,似乎正在考虑这个主意。魏无羡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江澄挣开了金珠银珠,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道:“阿娘,阿娘,您别……事情根本不是像她说的那个样子的……”
哟,没想到啊!
江澄居然会下跪替魏无羡求情!
毕竟在他们眼里,江澄是少宗主,就算是和魏无羡玩的再好,该放手还是得放。
王灵娇扬声道:“江小公子,你是在说我杜异么?”
诶?
杜异是啥?
原谅他们见识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杜异这个词。
魏无羡趴在地上连翻个身都翻不了,心道:“杜异?杜异是什么?”忽然想到:“是杜撰!这女人原本是温晁老婆的婢女,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却偏要装有文采,用个生词,不懂装懂,念了白字!”
噗哈哈!
原谅是温晁老婆的婢女啊!
居然和温晁混上了床,温晁老婆居然没把她打死!
温若寒翻了个白眼,难怪他对王灵娇没印象,王氏虽然不是大家族,但是王宗主当年也是他在姑苏求学时的狐朋狗友,王夫人生的是男是女他还是知道的。
王家这一代压根就没有女孩,他一开始还以为王灵娇是王宗主和家奴偷偷生的,所以王灵娇才会有家奴的称号,合着是他想多了?!
王灵娇就是他儿媳的婢女?!
形势危急,可越是在这时,人的脑子反而越是思绪纷乱,无法集中精神,胡思乱想不止。
众人:佩服佩服!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胡思乱想!
王灵娇浑然不觉自己出了丑,道:“虞夫人,您想清楚,这件事我们岐山温氏是一定要追究的。砍了他这只手让我带回去,有个交代,云梦江氏就能好好的,不然,下次温公子过问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
如果是他们,他们一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的右手。
可是,在后来的片段中,他们就知道,虞紫鸢并没有这样做。
虞夫人的眼中闪过森寒的光芒,阴声道:“金珠,银珠,去,把门关上。别让血叫人家看到了。”
只有是虞夫人下令,金银双姝无不遵从,一齐脆生生地道了声“是!”,这便将厅堂大门牢牢关上了。
众人:为什么感觉有点打脸呢?
不对啊!
如果虞紫鸢真的砍了,那魏无羡的手难不成是自己长出来的?
如果没砍,那虞紫鸢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魏无羡听到关门之声,地上的光也消失了,心想:“一只手吗?算了。要是能换家里的安宁,一只手就一只手,大不了今后练左手剑。”
哎!
真是个忠心的孩子,可惜了!
江澄抱住他母亲的腿,道:“阿娘!阿娘!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能砍他一只手!父亲如果知道了的话……”
虞夫人陡然色变,喝道:“别跟我提你父亲!他知道了又能怎样?杀了我不成?!”
王灵娇欢欣道:“虞夫人,我就知道您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看来今后我们在监察寮也一定能很谈得来!”
监察寮?
来他们江家惩罚人还不够,还要在这开监察寮?
虞紫鸢冷笑一声。
虞夫人扯回被江澄抱着的那条腿和裙摆,转过身来,挑眉道:“监察寮?”
王灵娇莞尔道:“是啊,监察寮。这就是我来云梦的第二件要事。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我现在宣布,今后,莲花坞就是温家在云梦的监察寮了。”
我呸!!!
这个时候四大家族还是和岐山温氏是平等的,你们温家凭什么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
不要脸!!!
温若寒:…………
未来的自己是修炼修脑残了吗?
这他妈是什么奇葩的命令?
难怪她方才在莲花坞里进进出出,俨然把这里当做她自己的府邸,原来是真的已经把莲花坞当成她在云梦的据点了!
众人:…………
虞紫鸢的紫蜘蛛可不是白叫的,她要是能妥协,母猪都能上树!
江澄红着眼睛道:“什么监察寮?!这里是我家!!!”
王灵娇皱眉道:“虞夫人,您可要好好教教您的儿子。数百年来,百家都臣服于温家之下,在温家来使面前,怎么能说我家你家这种话?原本我还在犹豫,莲花坞这么老旧,还出了几个叛逆之徒,能不能担得起监察寮这一重责,但是看到你这么服从我的命令,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殊荣……”
话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这一耳光无论是力度还是声音都惊天动地,王灵娇被扇得打了几个转才跌到地上,鼻血横流,美目圆瞪。
看看看看!
他们怎么说来着?
紫蜘蛛可不是白叫的,她能忍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这个耳光……打得好啊!他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不过这个耳光打完最好感觉灭口,不然的话……
厅堂内的数名温家门生齐齐拔剑,虞夫人扬手一挥,紫电飞出一圈炫目紫光,诸名门生个个原地瘫倒,金珠银珠飞速地将他们的佩剑尽数缴了。
虞夫人仪态优雅地走到王灵娇身边,居高临下俯视她,突然弯腰,伸手揪住王灵娇的头发,提起来又是一记暴怒的耳光:“贱婢敢尔!”
她早已忍耐多时,此刻面目狰狞,近在咫尺,王灵娇吓得肿着半张脸尖叫起来。虞夫人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耳光,把她刺耳的尖叫打得戛然而止,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冲进我的家门里,当着我的面,要惩治我家里的人?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撒野!”
魏无羡:虞夫人干的漂亮!不过这句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众人:好霸气哦!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要废话了,直接杀了不行吗?!
她说完便重重扔开了王灵娇的脑袋,像是嫌脏一般,抽出手帕擦了擦手,金珠银珠站在她身后,脸上是和她一样的轻蔑笑容。王灵娇双手发抖地捂着自己的脸,泪流满面地道:“你……你敢做这种事……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都不会放过你的!”
颖、颖川王氏是啥?
他们只听过东阳王氏(瞎编的),第一次听说过颖川王氏,这是啥时候冒出来的家族啊?
虞夫人把手帕扔到地上,一脚踢翻了她,骂道:“闭嘴!你这贱婢,我眉山虞氏百年世家纵横仙道,从来没听过什么颍川王氏!这是哪个阴沟旮旯里钻出来的一个下贱家族?一家子都是你这种东西吗?在我面前提尊卑?我就教教你何为尊卑!我为尊,你为卑!”
这话听着真的好爽!
不过……眉山虞氏纵横仙道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一旁,江澄已经把趴地的魏无羡扶起了一半。看着这一幕,两人都惊得呆了。
云梦双杰:他们现在也惊呆了!
虞夫人对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金珠银珠会意,分别抽出了一把长剑,在厅堂中走了一圈,下手又快又狠,顷刻便将几十名温家门生尽数刺死。
王灵娇眼看着就快轮到她了,垂死挣扎地威胁道:“你……以为你能杀人灭口?你以为温公子不知道我今天到哪里来了?你以为他知道了后,会放过你们吗?!”
银珠冷笑道:“说得好像他现在放过了一样!”
不要和她废话啊啊啊!
直接杀了不好吗?
王灵娇正在拖延时间吗?!
估计她还有后手呢,直接杀了不就完了!
王灵娇道:“我是温公子身边的人,最亲近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他会把你们……”
虞夫人扬手又是一耳光,讥嘲道:“怎么样?砍手还是砍腿?还是烧仙府?还是派万人大阵将莲花坞夷为平地?设立监察寮?”
众人:…………
求求你了虞夫人,直接杀了吧,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啊!
这怎么关键时候智商不在线呢?!
金珠提着长剑走近,王灵娇满眼恐惧,蹬着腿不断退缩,退着退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把眼一睁,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烟花筒,在手里摇了两下。
一道火光从筒中冲出,带着锐利至极的尖啸,冲破了木窗,在屋外的天空炸开。
她放声尖声道:“来人啊!救命啊!救我啊!”
这是岐山温氏的信号?
看看看看,这就是和敌人废话的后果!
和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本来杀了她江氏可能就不会有事。
毕竟他们不相信岐山温氏会因为一个宠妾去灭江氏。
虞夫人目光一凛,厅堂内的所有人都心道:“这女人带的人不止这十几个,还有人?!”
当然了!
王灵娇明显是有备而来啊!怎么可能只带那点人啊!
虞夫人,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啊!
虞夫人一脚踩住她那只手腕,抽出佩剑。正在剑锋即将斩落之时,忽然当的一声被弹了开去。
魏无羡与江澄扭头一望,厅堂大门已轰然向两旁飞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破门而入。
周身黑衣,面容阴沉。正是温晁那名修为了得的贴身护卫,温逐流。
温逐流?
这下可不好打了!
先不说虞紫鸢修为在温逐流之下,就温逐流的手就能要他们命!
一旦没了金丹,就只能等死!
佩剑脱手,虞夫人将紫电横在胸前,道:“化丹手?”
温逐流冷然道:“紫蜘蛛?”
王灵娇一只手还被她牢牢踩着,痛得脸都扭曲了,连连叫道:“温逐流!温逐流!你还不救我,快救我!”
温逐流:…………
他不太想救这玩意儿。
虞夫人哼道:“温逐流?化丹手,你本名不是叫赵逐流么?分明不是姓温,却挤破了头也要给自己改姓。一个两个,都这么趋之若鹜,温狗这个姓就这么金贵?背宗忘祖,可笑!”
温逐流:…………
好了,他知道魏无羡是怎么知道他的本命的了。
温逐流不为所动,漠然道:“各为其主。”
他两人不过多说了几句,王灵娇便无法忍受地尖叫起来:“温逐流!你没看到我现在什么样子吗?!你不立刻杀了她还在这里磨磨唧唧讲什么废话!温公子让你保护我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你当心我告发你!”
虞夫人足下狠狠地一碾她的手臂,王灵娇嗷的哭了出来。温逐流则皱了皱眉。
果然。
卡牌里的自己也不想救那个玩意儿!
他奉温若寒之命,保护温晁,原本就对温晁品性颇为不喜。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温晁又把他指派来保护王灵娇。此女矫揉造作,浮夸愚蠢,更是心肠歹毒,惹得他极为不快。但纵使不快,却又不能违抗温若寒、温晁的命令,将她捏死。
好在王灵娇也很是厌恶他,命令他只许远远跟随,不叫他出来就不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可眼下这个女人这条命就快丢了,若是袖手旁观,温晁必定要大发雷霆、不依不饶。而他若不依不饶,温若寒也不会善罢甘休。
温若寒:不不不!
本座让你跟着温晁,不是跟着王灵娇,所以你不需要听王灵娇的话。
而且你能给她捏死是最好的了!
本座现在已经受不了她了。
温逐流道:“得罪了。”
紫电游出,虞夫人喝道:“惺惺作态!”
温逐流大手一扬,竟然毫不在意地抓住了紫电!
卧槽!
这是紫电啊!
徒手抓紫电啊?!
温逐流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啊?
紫电化为鞭形时,有灵流附着。灵流威力可大可小,可致命可怡情,全由主人操控。虞夫人早已动了杀心,要把这群温狗杀得一个不留,再加上很是忌惮温逐流,因此灵流一上来就是十二分的凶猛,却被毫不费力地抓住了!
好了,这里充分的表现出了温逐流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
以后得离他们远点,等魏无羡去杀他们吧,他们干不过啊!
紫电纵横数年,从未遇到过此种对手,被抓住之后,虞夫人竟有了一刹那的凝滞。王灵娇趁机连滚带爬逃了出来,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第二只、第三只烟花筒,蓬头散发,口里胡乱道:“来……来……都给我过来……都给我过来!”
魏无羡忍痛推了江澄一把,道:“别让她发信号!”
江澄放开魏无羡,劈手一击击向王灵娇,岂知正在此时,温逐流刚好抢身逼近虞夫人,似乎就要一掌得手了,江澄忙叫道:“阿娘!”
众人:…………
江澄你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你是怕你娘出事,但是温逐流一掌下来,虞紫鸢顶多是受伤而已啊!
这个时候不阻止王灵娇放信号,等温家人都来了,你们就只能等死了啊!
这怎么一个两个智商都不在线了呢?
他立即弃了王灵娇,扑了过去。温逐流头也不回,一掌拍出,道:“差得远了!”
江澄被这一掌击中肩头,当即口吐鲜血。同时,王灵娇也把信号烟花都放了出去,灰蓝色的夜空中一片璀璨和锐啸。
完了,彻底完了。
江枫眠叹了口气,果然,关键时候他这个宗主不在还是不行啊!
见江澄受伤,虞夫人怒吼出声,紫电的灵光大盛,霎时亮得炫目发白!
温逐流被突然爆发的紫电炸得飞起,撞到了墙上。
卧槽!
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吗?
好强大!
金珠银珠也从腰间各抽出了一道电光滋滋流转的长鞭,与温逐流缠斗在一处。这二名侍女自小便与虞夫人亲厚非常,师从一人,合力出击不容小觑,虞夫人得了这空隙,双手一左一右提起暂时动弹不得的江澄与魏无羡,冲出了厅堂。
校场之上还有不少门生围着,虞夫人喝令他们立即整队武装,手中提着这两人冲上码头。
莲花坞的码头前总是停泊着三四艘小船,是江家的少年子弟们游湖采莲所用。虞夫人把他们扔上船,自己也跳了上去,抓起江澄的手,助他平息。
接下来就是把江澄魏无羡送走,然后他们两个逃走了吧?
之后就和之前的“救出江澄”,“乱葬岗上的三个月”对上了吧?
江澄只吐了一口血,伤得并不算太严重,道:“阿娘,这可该怎么办?”
虞夫人道:“什么怎么办!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不久之后肯定就要来一大批温狗了,先走!”
魏无羡道:“那师姐呢,师姐前天就去了眉山,要是她回来……”
虞夫人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这个小……害的!”
虽然王灵娇的理由是魏无羡,但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虞夫人就这么把错归到魏无羡身上……不太好吧?
万一江澄听进去了,那不就有隔阂了吗?
一旦有隔阂,决裂只是迟早的事。
毕竟魏无羡以后修了鬼道,修鬼道的人脾气可都不太好……
魏无羡只得闭嘴。虞夫人取下了右手手指上的紫电银环,套上了江澄的右手食指。江澄愕然道:“……阿娘,你把紫电给我干什么?”
虞夫人道:“给了你的,今后就是你的!紫电已经对你认过主了。”
江澄茫然道:“阿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众人:…………
江澄你在想什么呢?
主母跟着你们逃跑那像话吗?(虽然换成他们一定会跟着跑)
虞夫人凝视着他的脸,忽然一把搂了过来,在他头发上亲了两下,抱在怀里,喃喃地道:“好孩子。”
这一下抱得十分用力,仿佛恨不得把江澄变成个小婴儿塞回到她肚子里去,叫谁也伤不到他,谁也不能让他们俩分开。
哎!
虽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谁不心疼自己孩子呢?
江澄从来没有这样被母亲抱过,更别提这样亲过了。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双眼睁得大大的,懵懵然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被抱过?
小孩子不是最喜欢黏着父母吗?
所以江氏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虞夫人一手抱着他,一手猛地抓起魏无羡的衣领,似乎想掐死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小子!可恨!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
???
虞紫鸢是生怕江澄和魏无羡不会有隔阂吗?
她是生怕他俩不决裂吗?
魏无羡未来有多强他们可都看到了,虞紫鸢是生怕他儿子有这样一位大将吗?
虽然从以前“孤独的江澄”可以看出来,他们友情应该还在,但不代表不会吵架啊!
魏无羡胸口剧烈起伏,无言以对。这次不是强行忍耐或者暗中腹诽,而是真的无话可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为什么一定要抽牌?
为什么不能直接放出来啊!!!
江澄急着追问道:“阿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虞夫人一下子撒开了手,把他推到了魏无羡身上。
她跃上了码头,小船微微左右摇晃。江澄终于明白了,金珠银珠,所有的门生,还有云梦江氏历代所有的法宝和传物,都在莲花坞里,一时半会儿无法撤走,之后必然有一场大战,虞夫人身为主母,既不能只身退走,又怕亲儿出事,只得私心让他们先逃。
心知此去别后,凶险无比,江澄惊惶万分,他站起身来,也想跟着下船。
众人:…………
这孩子是不是傻?
让你逃命还不好,就非得一起去死?
只要有你这个少宗主在,重建江氏是迟早的事!
紫电却忽然化出电流,一圈电绳将他们二人牢牢捆在了船上,彻底动弹不得了。
江澄道:“阿娘,你这是干什么?!”
虞夫人道:“别大惊小怪的。到了安全的地方它自然会松开,路上遇到有人来犯,紫电也会自动护住你的。别回来了,直接去眉山,找你姐姐!”
说完,她转身指向魏无羡,厉声道:“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不知道?!”
魏无羡道:“虞夫人!”
虞夫人怒道:“听见没有!别跟我讲其他的废话,我只问你听见没有!”
魏无羡挣不开紫电,只得重重点头。
百姓不太赞同虞紫鸢的话,在他们眼里,魏无羡也是孩子,凭什么要魏无羡死也要护着他?
但是修士可不这么认为,江澄是少宗主,就算魏无羡是江枫眠故人之子又怎么样?
他只是大弟子,让大弟子护住少宗主太正常了。
之前火烧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不也是子弟门生拼命护着蓝曦臣让他跑的吗?
虽然这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江澄喊道:“阿娘,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
听他提起江枫眠,虞夫人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红了。
然而,旋即她便高声骂道:“不回来就不回来。我离了他难道还不行了吗?!”
骂完挥剑斩断拴住小船的绳子,在船舷上重重踢了一脚。江流水急,风大,再加上这一踢,小船立刻飘出了数丈。打了几个转,平稳而迅速地顺水朝江心驶去。
江澄惨叫道:“娘啊!”
噗哈哈!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笑不好,但是江澄……
娘就娘嘛,娘啊是什么玩意儿?
再配上这个声音……
他一连叫了几十声。
大哥,你留点力气吧!
一会还要逃命呢!
然而,虞夫人和莲花坞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在小船飘远之后,虞夫人便持着长剑,退回莲花坞大门里去了。
两个奋力狂挣,紫电几乎深陷进骨肉之中,可是,依旧纹丝不动。
江澄喉咙里发出疯子一般的怒号,边挣边道:“还不断!还不断!断啊!断啊!”
不是,大哥,你冷静点。
这样疯也没有用啊!冷静点想想办法总比发疯强吧?
魏无羡刚刚被紫电抽了十几鞭子,现在还浑身发疼,忍痛道:“江澄,你先冷静。虞夫人对上那个化丹手,不一定输。刚才她不是还牵制住那个温逐流了吗……”
江澄咆哮道:“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就算杀了温逐流,王灵娇那个贱人已经发了信号,万一温狗看到了大举派人来围堵我们家呢?!”
…………
不是,这个你怪不得别人。
要怪只能怪你没拦住王灵娇。
魏无羡忽然道:“江叔叔!是江叔叔回来了!”
果然,江面上驶来了另一艘船。
江枫眠:呼!还好自己回来了。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江枫眠站在船头,船上还侍立着五六名门生。他正望着莲花坞的方向,衣袍随江风猎猎。江澄叫道:“父亲!父亲!”
江枫眠也看见了他们,微现讶异之色,一名门生微拨水桨,他的船只便靠了过来。
江枫眠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道:“阿澄?阿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
江枫眠的智商怎么也不在线呢?
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出事了吗?
莲花坞这群少年经常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游戏,满面血污地趴在水里扮浮尸都是常事,因此,江枫眠并不能立即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进行什么新的游戏,还未觉察事态严重。
啊这…………
江氏子弟平时都在玩什么奇葩的游戏啊?!
扮浮尸?
众人的脸有点扭曲。
江澄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又急又慌地道:“父亲,父亲快放开我们!”
江枫眠道:“这是你娘的紫电。紫电认主,怕是不肯让我……”
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紫电,岂知,刚刚碰到,紫电便很是温顺地收了起来,瞬间化为一枚指环,套上了他的一只手指。
江枫眠立即怔住了。
这个江枫眠也怔住了。
紫电是什么时候对他认主的?
他怎么没有印象呢?
紫电是虞紫鸢的一品灵器,以虞紫鸢的意愿为第一指令。紫电可以认多位主,但是是有次序的。虞夫人为无可争议的第一级主人,她发出的指令是捆住江澄,直到安全为止,因此江澄虽然也是主人,却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不知在什么时候,江枫眠被认定成了顺位第二的主人。在他面前,紫电认为是安全的,因此松了绑。
可虞夫人从未说过,她让紫电也认江枫眠为主了。
对啊!
紫电到底什么时候对他认主的?
江澄和魏无羡总算分了开来,扑向两边。江枫眠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被紫电绑着坐在船里?”
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江澄抓着他道:“今天温家的人打到我们家来了,阿娘跟他们起了争执,跟那个化丹手斗起来了!我怕阿娘要吃亏,有人放了信号,待会儿说不定还有更多敌人。父亲,我们快一起回去帮她!快走吧!”
闻言,那五六名门生都为之动容。江枫眠道:“化丹手?!”
江澄道:“是啊父亲!我们……”
话音未落,紫光一闪,江澄和魏无羡再次被缠住了。
两人又以之前的姿势,跌坐回船上。江澄愣了愣,道:“……父亲?!”
江枫眠道:“我回去,你们两个离开。不要调转方向,不要回莲花坞。上岸之后,想办法去眉山找你姐姐和祖母。”
诶?
他们记得江澄和魏无羡并没有去眉山啊?
不过江厌离应该没事吧?
魏无羡道:“江叔叔!!!”
震惊过后,江澄发疯般地踹着船舷,踹得船身摇晃不止:“父亲放开我!放开我!”
江枫眠道:“我回去找三娘子。”
江澄道:“我们一起回去找她,不行吗?!”
江澄是不是傻啊!
只要他活着云梦江氏就还有希望,如果连他都死了,云梦江氏就彻底成为历史了!
江枫眠定定看着他,忽然伸手,在半空中凝滞了一下,这才缓缓摸了摸他的头,道:“阿澄,你要好好的。”
魏无羡道:“江叔叔,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好的。”
江枫眠把目光转到他身上,道:“阿婴,阿澄……你要多看顾。”
果然,虽然江枫眠说的比较委婉,但和虞紫鸢的意思差不多。
他又回到了那艘船上。两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江澄绝望地大叫道:“爹!!!”
这艘小船顺水而下,不知过了多久,紫电忽然松了下来,化为一枚银色的指环,戴在江澄手上。
看来到安全的地方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去眉山,那去哪了?
这里和之前也对不上啊?
两个人喊了一路,嗓子早已嘶哑,松绑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往回驶去。没有船桨,便用手逆着水流划往回划。
往回划?
让你们跑你们还回去?
回去干嘛啊?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虞夫人说抽他的这一顿,能让他半个月都好不了,可魏无羡此时却觉得,除了被抽过的地方还是火辣辣、刺麻麻的疼,行动并无大碍。
额…………
他们还真信了虞紫鸢的话。
不过仔细想想,魏无羡之前跑回莲花坞的时候确实行动并无大碍。
合着是在王灵娇面前做做样子?
他们卯着一股濒死般的劲儿,拼命地划。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徒手把船划回了莲花坞。
此时已是深夜。
莲花坞大门紧闭,大门之外,灯火通明。粼粼的水面上流动着碎裂的月光,还有几十盏做成九瓣莲的大花灯,静静地漂浮在码头边。
一切都和以往一样。可就是因为和以往都一样,才更让人心中不安到痛苦。
虽然莲花坞的子弟已经知道结果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么安静,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两人远远地划到湖心便停住了,泊在水中,心脏怦怦狂跳,竟然都不敢靠近码头、不敢冲上岸去看个究竟、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江澄眼含热泪,双手双腿都在哆嗦。半晌,魏无羡道:“……先不要从门进去。”
不从门进去?
难不成莲花坞还有别的入口?
江澄胡乱点了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把船划到了湖的另一边。那边有一棵老柳树,根在岸边的泥土里,粗壮的树干斜着生长,横在湖面上,柳枝都垂入了水中。以往莲花坞的少年们常常顺着这棵柳树的树干,一直走到它的树顶,坐在那里钓鱼。
两人把船停在这棵老柳的垂须之后,借着夜色和柳枝的掩护上了岸。
魏无羡往常是翻惯了墙的,他拽住江澄,低声道:“这边。”
翻、翻墙?
他们还以为有别的入口呢,没想到啊!
不过更没想到翻墙还挺额……有用?
江澄现在心里又惊又怕,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跟着他贴墙而行,潜伏了一段,悄悄爬上了一处墙头。这个地方上有一排兽头,窥看十分得宜。从前都是外面的人偷偷攀在墙头看里面的他们,如今却是他们偷偷地窥看里面。
魏无羡探头朝里望去,一颗心立刻沉了下来。
莲花坞的校场上,站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人。
这些人全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衣领衣襟和袖口的火焰纹红得血一般刺目。
除了站着的,还有躺着的。倒地的人已经全都被挪到校场的西北角,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一个人背对他们这边,低着头,似乎正在察看这堆不知是死是活的江家人。
温家的战斗力还真不是吹的。
江家可是五大家族之一啊!
这才多长时间啊?这就结束了?
江澄还在疯狂地用目光搜索虞紫鸢和江枫眠的身影,没有,没有。魏无羡的眼眶却瞬间湿热了。
这些人里,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形。
莲花坞的子弟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老师、朋友,甚至是自己。
魏无羡:他感觉未来的自己对温晁还是太仁慈了!
就应该给他凌迟了然后让江澄拿去喂狗!
他喉咙又干又痛,太阳穴犹如被铁锤砸中,周身发冷。正想仔细看看,趴在最上面的那个瘦瘦的少年是不是六师弟,忽然,站在西北角、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魏无羡立刻按着江澄低下了头。
虽然他避得还算及时,却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个与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五官清秀,眼珠漆黑,面容苍白。虽然身上穿着炎阳烈焰袍,却没什么强盛的气势。看太阳纹的品级,应该是温家的哪位小公子。
魏无羡认出来了,这是温宁。
所以之前温宁说看到自己和江澄就是在这个时候?
魏无羡的心吊了起来:“被看到了?趁现在立刻逃?还是没有?”
这时,围墙内传来细细的哭声。踏踏的脚步声中,一个男人柔声道:“不要哭了,脸都花了。”
这个声音魏无羡和江澄都熟悉无比,正是温晁!
温!晁!
突然感觉凌迟也太仁慈了,等他变强之后,在慢慢来!
紧接着,王灵娇嘤嘤地道:“是不是脸花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温晁道:“怎么会?娇娇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
我呸!!!
魏无羡虐杀温晁的时候,温晁对王灵娇可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王灵娇动情地道:“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今天我真的……差一点就以为我真的要被那个贱人杀死,再也见不到你了……温公子……我……”
温晁似乎抱住了她,安慰道:“不要说了娇娇,已经没事了。还好,温逐流保护了你。”
王灵娇嗔道:“你还提他!那个温逐流,我讨厌他。今天要不是他来得迟了,我根本就不会吃这么多苦。我到现在脸还疼,好疼好疼……”
温逐流翻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白眼。
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好厉害,在下佩服!
他就不应该护住她,让她死就好了!他还就不信了,温若寒会因为王灵娇而惩罚他!
明明是她斥退温逐流,不让他在自己眼前晃悠,眼下却又开始颠倒黑白。温晁最喜欢听她委屈撒娇,道:“不疼,来,给我摸摸……你讨厌他不打紧,但是不要把他惹急了。这个人修为很是了得,我父亲说过不少次,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指望多用他一些年呢。”
温逐流:你也知道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让我去保护王灵娇那个蠢女人,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王灵娇不服气地道:“人才……人才又怎样。温宗主手下那么多名士、那么多人才,成千上万,难道少了他一个还不行?”
温若寒深吸一口气,差点就骂出口了:当然不行啊!
整个修真界就他一个会化丹啊!
她在暗示温晁,惩治温逐流给她出气,温晁嘿嘿笑了两声。他虽然颇为宠爱王灵娇,却还没宠爱到要为个女人就惩治自己贴身护卫的地步。毕竟温逐流为他挡下过无数次的暗杀,又不多言,口风紧,绝不会背叛他父亲,也就等于绝不会背叛他,这样忠诚又强大的保镖,不可多得。
温若寒:算你还有点脑子!
温晁要是真的为了王灵娇惩罚温逐流,那他这个温家公子的也不用当了!
王灵娇见他不以为意,又道:“你看他,明明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卒而已,那么嚣张,刚才我要打那个虞贱人和那个江什么的耳光,他还不许。人都死了,尸体而已!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我呸!
这个女人居然真以为自己和温晁是一个档次的了?
人家温晁至少有一牛逼爹呢,你不就是一个家奴吗?!
江澄一下子没抓住,从墙上滑了下去。魏无羡眼疾手快地提住了他的后领。
两个都是热泪盈眶,泪珠顺着面颊滚滚坠落,打到手背、土地上。
魏无羡想起今早江枫眠出门的时候,还和虞夫人吵了一架,彼此之间留给对方的最后一句话,都不是什么温柔的好话。
出门前都在吵架吗?
所以还是不能吵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江枫眠有没有机会对虞夫人再多说一句。
温晁不以为然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性,古怪。照他的说法,是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人都是他杀的,还讲这些做什么。”
王灵娇附和道:“就是。虚伪!”
不是,这人你都杀了,还讲究啥士可杀不可辱啊?
有本事你别杀啊!
温晁就爱听她附和自己,哈哈一笑。王灵娇又幸灾乐祸道:“这个虞贱人也算是活该了,当年仗着家里势力逼着男人跟她成亲,结果呢,成亲了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不喜欢她。当了十几年的活弃妇,人人在背后嘲笑。她还不知收敛,飞扬跋扈。最后这样也是报应。”
我呸!
虞紫鸢逼婚又如何?人家虞氏当时有这个能力逼婚,你有吗?
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江枫眠不喜欢虞紫鸢的?
不喜欢虞紫鸢的话江枫眠不纳妾?
不喜欢虞紫鸢的话,江枫眠还和她生孩子?
还生俩?
温晁道:“是吗?那女的还挺有几分姿色的,江枫眠为什么不喜欢他?”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长得不错的女人,男人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该被唾弃的只有姿色平平的女人,还有不肯给他睡的女人。
咦~
他们好像找到了可以和金光善相比的人!
这温晁年纪不大,睡过的/女人倒是不少嘛!
王灵娇道:“想想也知道啦,虞贱人这么强势,明明是个女人却整天挥鞭子打人耳光,一点教养都没有,江枫眠娶了这么个老婆还要被她拖累,真是倒了八辈的霉。”
温晁眼瞎看上你这么个女人,还要被你拖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温晁道:“不错!女人嘛,就应该像我的娇娇这样,听话,可爱,一心向着我。”
温晁,你该不会真不知道王灵娇为什么一心向着你吧?
王灵娇格格而笑。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庸言俗语,魏无羡又悲又怒,浑身发抖。他担心江澄会爆发,可江澄可能是悲痛过度,好像昏厥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王灵娇幽幽地道:“我当然只能一心向着你了……我还能向着谁?”
就是啊!
你能给她钱财和地位,她不一心向着你,她还能一心向着谁啊?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道:“温公子!所有的屋子都搜查过了,清点出来的法宝有两千四百多件,正在归类。”
那是莲花坞的东西,那是江家的东西!
温晁哈哈大笑,道:“好,好!这种时候,正是应该大大庆贺一番,我看今晚就在这里设宴吧。物尽其用!”
王灵娇娇声道:“恭喜公子入主莲花坞。”
温晁道:“什么莲花坞,把这名字改了,把所有带着九瓣莲标志的门都拆了,换成太阳纹!娇娇,快来给我表演你最拿手的歌舞!”
温若寒露出了一个金光瑶氏微笑。
他当年与江枫眠是狐朋狗友啊,一起喝酒捉弄蓝氏老双壁的狐朋狗友啊!
如今让他看这些,也太尴尬了吧!
魏无羡和江澄再也听不下去了。两人翻下了墙,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离开莲花坞。跑了很远,那群乌合之众在校场内的欢声笑语还挥之不去,一个女人娇媚的歌声快活无比地飘荡在莲花坞的上空,仿佛一把带有剧毒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在切割他们的耳朵。
跑出数里,江澄忽然停了下来。
魏无羡也跟着停了下来,江澄转身往回折,魏无羡抓住他道:“江澄,你干什么!不要回去!”
江澄甩手道:“不要回去?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让我不要回去?我爹娘的尸体还在莲花坞里,我能就这么走了吗?我不回去我还能去哪里!”
魏无羡抓得更紧了:“你现在回去,你能干什么?他们连江叔叔和虞夫人都杀了,你回去就是一个死字!”
江澄大叫道:“死就死!你怕死可以滚,别挡我的路!”
魏无羡出手擒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遗体是一定要拿回的,但不是现在!”
还好有一个冷静的。
怎么感觉江澄这个时候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呢?
打击太大了?
江枫眠虞紫鸢把你们送走就是要让你们好好活着,你就这么回去了,那他们这么做还有什么用啊?
魏无羡说的对啊!要么等变强,要么想办法偷回来。
总之绝对不是光明正大的回去拿尸体!
江澄闪身避过,还击道:“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受够你了,快给我滚!”
魏无羡喝道:“江叔叔和虞夫人说了,要我看顾你,要你好好的!”
“给我闭嘴!”江澄猛地推了他一把,怒吼道:“为什么啊?!”
魏无羡被他一把推到草丛里,江澄扑了过来,提起他衣领,不住摇晃:“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
得了。
江澄把虞紫鸢的话听进去了。
刚刚在莲花坞里还说事情不是王灵娇说的那样呢,现在就变卦了!
果然啊,父母的话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他掐住魏无羡的脖子,两眼爆满血丝:“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
???
救、救蓝忘机?
等一下,不会是因为魏无羡在温晁手里救下了蓝忘机,惹怒了温晁,然后王灵娇才用这个理由的吧?
毕竟他们可没忘火烧云深不知处的事。
青蘅君:如果是因为救忘机才给了王灵娇理由的话,那蓝家理应帮忙。
大悲大怒之下,江澄已经失去了神智,根本无心控制力度。魏无羡反过两手,掰他手腕:“江澄……”
江澄把他按在地上,咆哮道:“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你为什么非要强出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要招惹是非!不要出手!你就这么喜欢做英雄?!做英雄的下场是什么你看到了吗?!啊?!你现在高兴了吗?!”
得了,这孩子就是打击太大了。
现在精神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他们可不太认为救人有错,为什么虞紫鸢一句话就能让江澄改变他的想法呢?
“蓝忘机金子轩他们死就死了!你让他们死就是了!他们死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关我们家什么事?!凭什么?!凭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都给我死!!!”
等一下,这话就过分了吧?
什么叫做死就死了?
那可是姑苏蓝氏嫡系二公子和兰陵金氏少宗主!
不是普通人!
蓝启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如果真的是因为救了忘机才让江氏惨遭灭门,他们理应道歉,帮忙重建莲花坞。
但是!
这不是江澄说忘机死就死了的原因!
魏无羡喝道:“江澄!!!”
掐着他脖子的手,忽然松开了。
江澄死死瞪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垂死般的悲鸣、一声痛苦的呜咽。
他哭着道:“……我要我的爹娘,我的爹娘啊……”
他向魏无羡要他的父亲和母亲。可是,向谁要,都要不回来了。
虞紫鸢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话对江澄的影响有多大了!
明明他还求着自己说事情不是王灵娇说的那样,就因为自己的话,他就怪起来魏无羡。
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说的话对江澄的影响有多大。
魏无羡也在哭,两个人跌坐在草丛里,看着对方痛哭流涕。
江澄心里明明很清楚,就算当初在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魏无羡不救蓝忘机,温家迟早也要找个理由逼上门来的。可是他总觉得,若是没有魏无羡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的这么快,也许还有能转圜的余地。
哎!
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还不如接受事实呢!
而且也不是全死了呀,你还有你姐姐呢!
就是这一点令人痛苦的侥幸,让他满心都是无处发泄的悔恨和怒火,肝肠寸断。
天光微亮时,江澄几乎都有些呆滞了。
这一晚上,他竟然还睡了几觉。一是太困了,哭得脱力,不由自主昏睡过去。二是还抱着这是一场噩梦的期望,迫不及待地盼望睡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能发现自己还躺在莲花坞自己的房间里。父亲坐在厅堂里看书擦剑。母亲又在发脾气抱怨,责骂魏无羡。姐姐蹲在厨房里发呆,绞尽脑汁想今天做什么吃的。师弟们不好好做早课,尽上蹿下跳。
而不是被冷风吹了一夜之后,在野草丛里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还蜷缩在一个荒凉偏僻的小山坡后。
看着莲花坞以前的场景,再看看现在。
哎!好好的家,就因为温晁,全都没了!
五大家族,温家已经对两家出手了,那他们这些小家族呢?
或许还能苟且两天,或许和江氏一样,满门全灭。
先动了动的魏无羡。
他扶着自己的双腿,勉强站起来,哑声道:“走吧。”
江澄一动不动。魏无羡伸手拉他,又道:“走吧。”
江澄道:“……走去哪里?”
他嗓子干哑,魏无羡道:“去眉山虞氏,去找师姐。”
江澄挥开了他伸出的手。须臾,这才自己坐起,慢慢站起了起来。
两人向着眉山的方向出发,徒步而行。
徒步?
这得走多长时间啊?
他们的剑呢?不能御剑吗?
不对!
从一开始到现在,魏无羡的随便和江澄的三毒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路上,两人都是强打精神,步履沉重,仿佛身负千斤巨担。
江澄总是低头,抱住右手,食指上的紫电抵在心口附近,把这仅存的一样亲人遗物摸了一遍又一遍。再频频回望莲花坞的方向,凝望着那个曾经是自己的家、如今沦为一个魔窟的地方。一次又一次,仿佛永远看不厌、永远还留有最后那么一点希望,可是,泪水也永远会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卡牌播放完毕。
道友:“江厌离,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江厌离:“这里是和之前的‘救出江澄’对上了是吗?”
道友:“是。”
也就是说江澄还是偷偷回了莲花坞。
江厌离:“阿澄是自己偷偷回莲花坞了?”
道友:“不是。”
不是?
不是自己回去偷尸体的?
那难道是被温晁抓住了?
江厌离:“是温家人抓住的?”
道友:“算是吧。”
算是吧?
难道另有隐情?
道友:“三个问题回答完毕,请兰陵金氏,孟瑶前来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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